2012/04/03

習慣.零三

字數真的太多,一萬多一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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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阿翔很常在圖書館碰到啞巴。

聽說小風出了車禍,學長跟其他另外兩個朋友三不五時就往醫院跑,而且還聽說他們會跑得這麼勤快,是因為答應了小風的母親,要幫忙照顧受了腳傷而無法自由活動的小風。

學長不出現在系辦,那他也失去了整天窩在系辦的理由。阿翔也不用害怕學長會突然跑回學校,因為學長在離開之前都會先跟他說一聲,無論是在走廊上碰到時順便提起,或是專程用手機簡訊告知。

今天他正準備走進圖書館時,看見了湊巧從裡面走出來的啞巴,手上還拿了一疊書。他對那些書是有印象的,去年他也修過一樣的通識課。

「家任學長也有修這堂課?這堂不好過,雖然是通識,不過老師的分數給很嚴。」

啞巴點點頭。「嗯,我知道。」

「報告的要求也很多。」去年他為了這堂通識的報告,可是準備得死去活來的,不過他在把資料找齊,印好用得到的頁數後,就通通交給其他同組的同學去整理,他只做了最後的校正工作跟上台報告。

「這倒是真的。」啞巴皺了下眉頭,頗為贊同阿翔的話。

開學的時候老師就直接挑明不會考期中、期末,只會要他們交一份報告來當作全學期的考試成績。乍看之下輕鬆,其實卻是最可怕的。報告內容完全得要按照論文的格式書寫,不得抄襲網路資料,所查詢過的書藉就算只用了一個句子也得在最後附上來源,極其繁複。



打消了到圖書館消磨時間的念頭,阿翔跟著啞巴一起半是散步地慢慢走回系上大樓,看來啞巴打算找個空教室好好整理借來的資料。

一路上的氣氛挺悶的。大多是阿翔講話,啞巴偶爾應一下。

「小風學長不是出車禍了嗎?怎麼沒去看他?」

「他不會想見我。」

「可是你們交情不是很好嗎?」阿翔趁機觀察了一下啞巴的表情,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

啞巴始終板著一張臉,只有偶爾在提到小風的時候,才會稍稍地放鬆臉部的表情,讓阿翔聯想到了什麼,「原來如此。」他輕輕地笑了笑,「我們都很辛苦呢,家任學長。」

「嗯?」不帶任何好奇意味地看了阿翔一眼,啞巴順便跟個正好路過的班上同學打了聲招呼。

「喜歡到不太能喜歡的人。」

人類的直覺可以敏銳也可以遲鈍,但至少阿翔感覺得出現在啞巴,大概處於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情況:他的對象是學長,而啞巴的對象是小風。

「小風學長人很有趣也很好相處,雖然常常口無遮攔又很衝動,不過的確是個值得喜歡的對象呢……他知道嗎?」

「知道,所以他才不會想見我。」啞巴說得語重心長。他是個沉默的人,對什麼都很沉默,也很被動,但他也知道想要什麼就該自己去追求,所以那時他才會選擇表白。但也許他的步驟做錯了什麼,才會換來小風避不見面的反應。

「每個戀愛中的人都是笨蛋,所以才要努力保持清醒。」因此他才會一開始就決定設陷阱讓學長跳。但等到學長真的跳進了陷阱,他又得開始煩惱接下來的事。充其量自以為聰明的自己其實也是個笨蛋吧?他心想。



  × × ×



期中考來得很快,在期中考之後緊接而來的就是一年一度的系際盃籃球賽。

去年學長因為車禍腳受傷的關係沒辦法上場,而讓生科系拿了冠軍還很囂張地對他們嗆聲說,就算今年學長能上場,他們一定可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因此今年,越接近系際盃,系上的氣氛就越來越熱鬧--也該說是火爆。

系上二年級以上,經歷過去年那段恥辱的學弟妹們,甚至已經嚴重到在校園裡發現身邊的路人是生科系學生時,就會激動地開始互嗆,還差點鬧到系主任那邊。

害阿翔這個會長很辛苦地跟學弟妹們宣導,千萬不要隨便挑釁生科系的人。

「要有一點運動家的風度,讓他們死在球場上。」阿翔笑容可掬地用他無論對男對女都相當有殺傷力的笑容勸導激動的學弟妹們,讓學長忍不住按著他的肩膀感慨。

「人正真好……」

「正是拿來形容女孩子的喔,學長。」

「你長得是滿正的啊。」學長用的是肯定句。

「那我該開心還是難過呢?」阿翔失笑。

「當我在稱讚你姐吧。」學長聳了聳肩,在三年級學弟的吆喝下,抓了自己的背包,就跟著其他學弟一起離開,準備到籃球場練球--「有空的話要過來看我們練球嗎?」學長臉上的笑容笑得很耀眼也很陽光,一整個就是有學長的感覺,這讓阿翔看得差點睜不開眼。

「忙完我就會過去。」臉上跟著學長一樣笑得有點傻,後來才被公關提醒他臉上的笑容難得蠢得跟個白痴一樣。

雖然公關說這樣笑得沒心機的阿翔比較可愛一點。

「我哪有很心機?我一直都很誠懇。」收拾手中的資料,阿翔輕笑道。

「誠在哪裡看不出來好不好,心機鬼。」公關吃吃笑著拍著阿翔的手臂,一旁的副會長跟公關簡直是一個鼻孔出氣。

副會長說,他認識阿翔兩年多來,怎麼不知道阿翔會不認識心機這兩個字。

「真過份耶,我怎麼會有你們這兩個完全嘴裡不饒人的朋友啊?」

「沒聽過物以類聚啊?」公關跟副會長互看一眼後,有默契地笑了出來。



比賽那天的天氣超級好,好到小風才到休息區沒多久,就在抱怨為什麼當年后羿射日沒把最後一個太陽也射下來?

剛熱完身的學長回到休息區,阿翔馬上遞了瓶從滿滿都是冰塊的保溫箱裡拿出來的冰礦泉水給他,學長吁了口氣後,打開瓶蓋二話不說地直接灌了將近整瓶。

「不知道今天的天氣是在熱個什麼鬼。」學長用毛巾擦掉臉上的汗時這麼抱怨。剛剛跟學長一起練球的可樂也走了回來,卻又馬上走到一旁沒辦法上場的小風旁邊,跟兩個女孩子聊得很開心。

阿翔心裡才想著沒見過那兩個女孩子,學長就拿著喝得剩不到幾口的礦泉水,指向可樂旁邊的那兩個女孩子。

「穿裙子那個是可樂的妹妹,另一個是小風的女朋友。」說完,學長還小聲地靠在阿翔耳邊繼續八卦,「最近小風跟啞巴好像因為他女朋友的事鬧翻了。」

聽完學長說的,阿翔笑了笑沒說什麼。



比賽剛開始時,是由一臉自信滿滿的學長從生科系的隊長手裡搶過球,第一個接到球的啞巴,二話不說,直接站在原地三分線的位置投籃,一開場就幫系上取下三分。

一瞬間也許全場曾經短暫地靜默了零點幾秒,接下來是觀賽的學生們爆出驚人的尖叫聲,和生科系的大聲咒罵。

之後啞巴一直維持著這樣驚人的氣勢和速度快速拿下了好幾分,讓學長在中場休息時,一直問啞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事打球打得那麼用力幹嘛,卻得不到任何答案,學長也只好努力地調快自己的節奏,好能夠在球場上追上啞巴的步調。

最後比賽是贏了,在大家熱烈的歡呼中,生科系的人一臉氣憤地看著充當代表的學長上台領走冠軍獎盃。



決定在星期六舉辦的慶功宴,他們選擇到KTV去好好地唱一整個下午。

參加者要自行付費,慶功宴的費用學會不會支出--當阿翔跟大家宣布這個消息之後,就足以讓許多想唱免錢歌的人打退堂鼓,不過最後出席的人卻還是很多。除了愛湊熱鬧的學會成員之外,有上場比賽的也沒缺席半個,唯獨小風跟啞巴。



剛剛可樂才跟公關合唱完一首據說是到KTV必唱的情歌,就囂張地問有沒有人要挑戰他這個情歌王子,於是曾被學長稱讚過歌唱得不錯的阿翔被硬推上台。

大家還七嘴八舌地討論要幫阿翔點什麼歌來唱,可樂悠哉地唱起歌單上的下一首歌。就在大家還討論不出個結果時,阿翔早就自己點好歌。

「真可惜沒吉他吶……」阿翔遺憾地開口,音響已經傳來清亮的鋼琴旋律。



--這是我們認識的第三年,我希望,我們可以有更多的三年;總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走過更多的三年。



  × × ×



沒什麼活動的十一月,大家都相當地無所事事。

於是在課餘想不到有什麼事好做的某天下午,成員是那天正好在系辦的助教,學會四個三年級成員以及學長跟可樂七個人。

「來玩個輔導級的國王遊戲好了。」連籤都已經準備好了,可見助教擺明是有備而來。

原本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對助教的提議沒啥興趣,但在在聊勝於無的情況下,有事做總比閒著發呆好,於是助教簡單地說明了遊戲的底限跟女生的部份豁免權後,便將他準備的籤一把抓在手裡讓大家抽。

「靠,助教,你這是預謀犯案嘛!」這句話是學長說的。

並不妨礙大家已經決定要玩這個遊戲的事實。

一開始也不過就是真心話大冒險的程度,包括三分鐘內從位於五樓的系辦跑到一樓再跑回來,還是說說自己喜歡的體位之類的。

在五樓、一樓之間折返跑的,是對跑步相當游刃有餘的阿翔跟體育完全不行的公關,公關還晚了兩分鐘才回到系辦,同時大聲抱怨為什麼時間限定得那麼短!女生跟男生的體力又不一樣!然後陣亡在沙發上。

當副會長發現自己得要回答「喜歡的體位」這種問題時,他的臉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瞬間就變成紅色的,結結巴巴了很久,直到學長都把自己不喜歡亂搞花樣,所以偏好傳統體位的癖好自爆完後,他還在結巴。

這種遊戲玩到越後面,尺度就越開放,最後根本就玩到連課都翹掉的公關終於抽到國王時,她得意地大笑著在場的男人通通完蛋了!對於男生的命令並沒有太多的限制--

「二號跟四號!」高舉著寫了「KING」的籤,公關得意地大叫,「給我用力親下去!」

唯二的女孩子,除了國王的公關之外就是文書,文書笑著亮出手裡的號碼是孤單的一,才發現拿著二的可樂面色鐵青地看著助教手上的四。

「慢著!慢著!違反性向這種事也不行、唔嗯……」助教真的用力親下去了,還吻得欲罷不能。

一開始奮力揮舞雙手抵抗的可樂最後沒了動作,只留下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喘息,助教熟練地吻咬著可樂的嘴唇,他只能含糊地發出微微呻吟。

也因為可樂的呻吟聲才讓一伙人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假裝清喉嚨,提醒一開始就表明過自己性向的助教不要玩得太超過。等助教總算親過癮之後,只見可樂眼角帶淚地衝出系辦,助教還一臉意猶未盡,性感地舔著自己的嘴唇,說那個同學的味道還挺不錯的。

(可樂雖然綽號叫可樂,可是不代表你可以真的把人家喝下去啊!)

在場不知道有幾個人的心裡同時這麼想著。

後來可樂也沒再回來了。

學長考慮過要不要發揮一點同學愛去安慰自己的死黨,但想一想,經過這樣的創傷,似乎怎麼安慰也沒有用,所以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遊戲還在進行,學長一直沒抽到國王過,而且在剛剛自爆喜歡的體位之後,他就一直沒被點到。就當他開始覺得玩這個遊戲雖然很刺激,卻又有點無聊的時候,總算聽見自己手裡的號碼被點到了。

第六次當上國王的助教笑得有些困擾,「唉呀怎麼又是我抽到國王了呢……」他笑得意外嫵媚動人,可惜在場的男性不是對男人沒興趣就是心有所屬,所以他那挑逗似的笑容, 對在場男性毫無作用,「那就請六號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來個深情的告白吧?」

作弊的助教如是說,嘴角掛著意味深遠的笑。

「這麼輕鬆?」學長挑高眉,晃了晃手裡的籤,整個口氣就像是他賺到了一樣。

沒辦法,目睹到剛剛可樂被助教強吻,還是公關被迫得和阿翔一起咬同一根巧克力棒的要求之後,區區告白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到他?

學長開始認真地物色告白對象,只是現在公關擺了一臉厭惡地叫他不要看她,文書則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說她跟公關抱持同樣看法--

「妳們太過份了吧?這樣我不就只能挑這三個了?」學長不滿地指著助教、阿翔跟副會長。

「我們也很委屈好嗎,學長……」副會長說。

「應該說沒人樂意被男人表白吧……」看向助教,阿翔補上一句,「他例外。」手指指著現在正坐在辦公椅上輕輕地呵呵笑著的那個人。

「那好吧。」學長無奈地搔了搔後腦杓,下一秒抓著副會長的肩膀。

副會長才「咦」了一聲,下一秒,他就聽見學長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刻意壓低了聲音,用非常有磁性的嗓音,說出少女漫畫在這時一定會貼上花朵網點的台詞,「學弟,我喜歡你。」眼見學長的臉開始接近副會長的臉,好似下一秒就會親上去的時候--

「卡卡卡卡卡!」公關大叫,「學長,不要欺負我們副會好不好?他膽子就跟花栗鼠一樣小,你是想要他被你嚇到心臟病發嗎?」眼見死黨貞操即將不保,公關連忙衝上前,擋開學長跟副會長兩人,還乾脆地把學長給推開了事。

「我想說逼真一點嘛……」看著被嚇得臉色發青的副會長,學長這時轉頭看向助教,「這樣可以吧?」牽起嘴角微笑。

「是有點差強人意。」助教同樣以微笑回應學長,「不過既然你都昧著良心向副會長表白了,就勉強通過好了。」然後繼續他被眾人視為陰陽怪氣地呵呵笑了幾聲。

「唷,說得那麼勉強。」學長沒反駁助教用得很突兀的那句「昧著良心」。

阿翔這時發現不知道為什麼,助教一直看著他,讓他被盯得很不舒服。



  × × ×



一年一度的校慶時間在十二月初,但學會在十一月底就會開始陷入一片忙碌。

學會方面,除了得跟校方確定系上一年級新生在校慶要擺的攤位內容之外,他們對這個慶祝創校的日子並沒有太大的感觸。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點子很有創意,很好很強大,」學長好整以暇地喝著剛剛在幾分鐘之前,助教用系辦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咖啡機煮好的咖啡,濃郁的香味充斥在密閉的系辦,初聞覺得芳香撲鼻,聞久了只讓不嗜喝咖啡的其他人覺得反胃噁心,還有臭。

幾分鐘前,眼前的學妹拿著幾張紙走進來,因為阿翔當時在忙,所以由學長這個貴為前任會長卻一直和學會撇清關係,然而又時不時窩在系辦把自己當成現任會長的人收下,大概地瞄了一眼大綱寫得有點糟,然後內文還開始離題的校慶攤位建議表。

雖然寫得亂亂的,學長還是看見了關鍵字,諸如咖啡廳還有女僕一類的。正巧阿翔忙完,他把建議表轉給阿翔,對著學妹說了剛剛那句,還有下面這句。

「可是要記得喔,學妹,我們的攤位可是露天的。」

早就習慣學長在他講話時插嘴的阿翔,這回沒有吐槽學長這個非學會的閒雜人等擅自開口表達意見的行為,而且還很配合地附議學長的發言。

「如果你們的班費足以負擔當然沒有問題,基本上只要內容不危害善良風俗的話,學會也不會阻止你們。」前提是在學校那裡過得了關就好,否則他也懶得為了攤位的事和學弟妹爭論,他們高興就好,「只是……」阿翔面帶微笑地看著一年級的班代學妹,「給我一套足以說服學校租場地讓你們搞女僕咖啡的說詞。」

一開始就覺得班上同學提出的荒唐意見不可能通關的一年級班代,在聽了阿翔的話後,也只能摸摸鼻子告訴會長,她會再回去跟同學們重新表決一次屆時班級的攤位內容是什麼。

她離開前,阿翔不忘提醒她記得在這個星期結束之前將答案給他。

「女僕咖啡不錯啊,如果可以我還滿想讓他們過關的。」等到人離開後,學長才衷心地發表他的意見,「蓬蓬裙還有蕾絲,過膝長襪跟超短迷你裙……」

「請問這是哪部愛情動作片的內容?」阿翔欲哭無淚地看著已經陷入妄想的學長。

「好問題,我想想,電腦裡太多部了一時想不起來,應該是前幾天看的,我記得那部挺實用的,女優胸部大得很誇張,好像臉埋進去就會被悶……」四周突然靜了下來,察覺到空氣中流動著奇怪氛圍的學長終於閉嘴看向在系辦裡的另兩個男人。

「實用是怎麼回事……」阿翔帶著睥睨的眼神看著學長,而坐在辦公桌後的助教則是笑著表示要聊的話,他會比較歡迎他們和他一起聊G片的哪個男優身材比較好,換來學長一臉作噁的表情。

「就好比我聽你聊女優會不舒服,給我識相一點。」助教無比溫柔的微笑下有殺氣。

於是之後學長在阿翔耳邊偷偷解釋實用就是可以邊打邊看,好死不死被公關聽見了,她一臉厭惡地說學長很糟糕。

「靠!哪個男人沒看過A片啊?」學長的口氣說得好像都是女孩子在大驚小怪一樣。

「又沒說不能看,只是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講好不好?」公關嘖了好幾聲,之後才由向來好脾氣的副會長打圓場中止了這場短暫的紛爭。



隔天,一年級的班代總算提出了正常的攤位內容。

填寫著校方提供的制式表格,阿翔還得邊分心去聽學長那沒什麼營養的抱怨。

大體上在說學校舉動的活動都很無聊,如果有什麼有趣一點的活動就好了啦,不然校慶辦得沒啥意思,大家也只是為了應付學校才配合啦!

「不然學長希望學校辦什麼活動?」寫錯字了。拿出立可帶塗掉錯字後重寫一次。

「像上學期英文系不是也租學校的地,自己辦了畢業舞會嗎?我在想啊,我們也來辦一個類似的好了,雖然說快學期末了……對了,十二月不是還有個聖誕節?加上籌備時間,如果動作快一點的話也差不多……」

「聖誕舞會?」表格填完了,阿翔抬頭看向說得興致正高昂的學長,「滿有趣的,就來辦好了。」

「咦?」

「不過只有系上的同學參加的話太沒建設性,這對系費無疑是多餘的額外支出,那就乾脆辦得大一點,讓外系甚至外校的學生也可以參加,再酌收合適的門票費用也不錯;但要收門票的話,舞會的內容也就不能太馬虎,餐點的部份可以再研究委外給學校外的餐廳……」腦裡出現了幾個可以洽談的名單。

「喂、喂喂喂,阿翔……」學長有些找不到適合的時間點來打斷阿翔的自言自語,「我剛剛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不,學長的這個提議很棒。」阿翔對著學長笑了笑之後,開始思考若是真的要辦個聖誕舞會的話,需要說服的有哪些人又需要找多少人以及資源來幫忙。「不過如果真的要辦的話,至少得在五號之前把大概的流程弄出來,才有辦法在系會上提出來……不過就算再快,也只剩下二十天的時間可以做準備,如果動員全學會的人下去的話……」

「所以說,我真的是在開玩笑……」學長臉上掛著苦笑,阿翔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又過了一天,辦事效率向來驚人的阿翔迅速取得學會全體成員的贊同--全員一致通過,還有人表示家裡做婚禮會場佈置可以幫忙提供人手佈置會場;也有人說家裡開印刷場,需要印傳單海報的話,費用方面可以打折扣。

阿翔在跟該同學的家長通過一次電話,討論印刷的事宜後,該同學的家長突然決定免費替這次的舞會印製一切相關的海報、門票等物品。後來聽說,有段時間,該同學的家長似乎接了不少他們學長發包出去的印刷工作,不過這都是聽說,沒人知道和阿翔到底有沒有關係。

學校方面,取得助教的協助--「嗯,還有滿有趣的,主任那裡我會說服他。」助教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勢在必得,讓人很好奇為什麼他這麼有自信?只見助教神秘地笑了笑,問大家難不成他們都不曉得主住是他舅舅嗎?(學長這時說,沒同姓誰猜得出來有關係!)--後,阿翔於系會上提出這個提議時,意外地獲得所有任課老師的同意。

雖然有幾個老師還是對學生不好好唸書,搞什麼舞會很有意見,卻還是在助教的三寸不爛之舌之下妥協了。

「既然難得就辦這麼一次,大學生也要學會對自己負責……」以下省略主任在那次會議結束時說的結語。



  × × ×



這幾天,學長倒是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又在無意識下走到系辦門口後,才在那裡思考自己為什麼又跑到系辦。只是每次他還是無意識地跑到系辦,然後再被正好走出來的學會裡的任一個人逮到之後,抓進去開始幫忙。

像是裁切剛從印刷場拿回來的門票。他很想問,為什麼這種工作不叫印刷場的人先切好再送過來?

或是清算要張貼在校園內的海報數量。他直接問,這個不是送印的時候就該確定好的嗎?公關說是海報的數量確定好了沒錯,可是收到成品還是得要再重新確認一次才夠保險。

學長的右手虎口還因此被帶了印刷品獨有怪味的彩色海報給割了個將近一公分的傷口。

公關翻了個白眼,問學長怎麼能夠笨手笨腳到這種地步,「妳說誰笨手笨腳?不要我不講話就以為我好欺負!」

「又怎麼了嗎?」阿翔才剛進門就撞見公關已經雙手抱胸,擺出一副準備跟學長好好大吵一架的架勢來,接著果然不出他所料,公關跟學長不約而同地開始對他抱怨彼此的不是,他只好先叫兩人冷靜一點,再看見置身事外的副會長及文書、活動。

「反正就你看的那樣了。」坐在電腦前的活動頭也不回地回答,「對了,會長,我有認識的朋友在玩樂團,要不要先聽過他們的歌考慮請他們來熱場?」

「試聽OK的話就沒問題,反正也沒打算花大錢請台面上的藝人,如果是學生樂團就更好了。」阿翔笑著從櫃子拿出醫護箱,抓了學長的手把人帶到一旁坐下,開始自動自發地幫學長包紮右手的傷口,「雖然只是小傷也要好好包紮起來才可以。」

「嘖嘖嘖。」公關嘖了幾聲,轉過頭要活動把那個樂團的資料給她,雖然是活動認識的朋友的樂團,但是向對方洽談是她的工作。「對了,網路宣傳的部份已經差不多了,網站也有個雛型出來,雖然三個星期的宣傳效果不大,不過學校的場地應該也沒辦法容下太多人。」公關挑了挑眉,接下來又開始跟文書討論那些宣傳用的海報得要跟哪些店家商量可以張貼在他們的店門口。

副會長隨手拿起學長剛剛才用裁切台切好的一疊門票,「我說啊……門票的流水號到八百會不會太多了?」他看著預定售出的門票右下角用人工蓋上的數字,那是公關跟文書一整個下午的努力成果,還跟總務處借了章過來用。

聞言,阿翔抬頭:「會嗎?我還怕有點少呢。」



這兩個星期,學會的成員上課出席率極低,有人甚至一整個星期都沒出現在教室,上課筆記一律委由負責所有科目的阿翔包辦,除非碰到沖堂,才會多一個文書幫忙出現在教室抄筆記兼拿講義。

因此原本課排得很鬆散的阿翔,突然變得很難找得到人,常常被學弟妹們揶揄腦袋內建阿翔雷達的學長,對於突然找不到人而覺得不習慣。

學長有些恍神似地幫助教將研討會的邀請函信封黏貼起來,身體雖然動作著,但思緒卻不知道已經飄到哪個國家的哪個地方。直到他將膠水黏在自己手上還不自知的時候,助教才用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問他要不要順便把自己裝進信封寄出去?

「重量超重,郵局也不會收吧?」回神的學長這才拿面紙將手上的膠水擦掉,「助教,你早就看到的話幹嘛不跟我講?」

「因為很有趣啊,難得看你發愣成那個樣子。」助教沒好心地呼呼笑著,「在想『他』嗎?」

「想誰?」

「自己知道又為什麼要我說?」從座位上站起身,為自己倒了杯總被學會的人嫌棄味道太濃郁的咖啡,也幫學長倒了一杯丟了兩顆方糖的咖啡,「你怎麼幫別人談戀愛很熱心,自己談戀愛就這麼粗神經了?這樣他好可憐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助教……」接過助教遞給自己的咖啡,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喝咖啡的動作進行到一半,「你怎麼知道……唔……」學長不太確定要不要和實際上並不是很熟的助教談起關於小風跟啞巴的事,所以他有點猶豫。

「知道就知道啦,我又不是恐龍那麼遲鈍,一開始也有點懷疑,最近才確定的。」他又陰陽怪氣地呼呼笑著,輕啜了口咖啡,接著轉身,稍稍打開他背後那扇平常很少被開啟的窗戶,十二月的冷風瞬間吹入溫暖的系辦裡,有些吹亂了學長的頭髮。

「可憐的是誰還很難說……」

「你說什麼?」

「自言自語而已。」學長翻了翻白眼。

又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助教隨手點開了網頁開始逛了起來,學長快速將咖啡喝完之後,先是換來助教一句真不懂品嚐,再繼續他被助教交代的工作。

「你是不知道、不確定還是不想管?」揚起薄薄的唇,一臉饒富趣味地望著坐在自己正對面,比自己小上了幾歲的男孩。

「這是私人問題吧?」學長微微皺起了眉頭。

喀啦。

「好濃的咖啡味……」阿翔皺了皺鼻。雖然茶和咖啡同樣都含有咖啡因,但他實在不喜歡咖啡的味道。太濃,太容易殘留,比起茶類的清香氣息,在他的認知裡,咖啡是種很霸道的飲品,一旦聞了咖啡香,他老覺得自己會有一段時間聞不出其他東西的味道。

「會長也要來一杯嗎?」

「不了,我不喝咖啡。」阿翔婉拒,才將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匆匆忙忙丟下一句他要去影印筆記就離開了。

「他說不喜歡咖啡耶。」助教的笑容笑得好像有什麼陰謀一樣,杯緣還貼著嘴唇,眼睛直直地看向學長,學長卻還是盯著螢幕瞧。

「他本來就只喜歡喝茶類飲料了。」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阿翔打來的,「喂?」

(學長,可以麻煩你過來影印中心嗎?我忘了帶錢包了。)聲音聽起來一點也沒有大事不妙的感覺。

「你北七喔?印東西不帶錢!我現在過去。」所以學長也一派悠哉地回答他。



看著學長離開的背影,被留下來才做到一半的工作,阿翔擱在另一邊椅子上的背包。喝完了手裡的咖啡,助教悠閒地又幫自己倒了一杯。

雖然人家都說當局者迷,但他倒覺得這兩個當事人明明就很清醒卻又在打迷糊眼。

接著有點多管閒事的助教就這樣被咖啡給燙到嘴唇和舌頭。



  × × ×



星期一早上八點,副會長趁著出現在這一層樓的學生人數還沒那麼多的時候,偷偷摸摸,像做壞事一樣,將舞會的海報張貼在系辦外面的公告欄以及系館一樓的文化走廊上。

八點十六分,陸陸續續有學生在系館走動,從五樓系辦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一樓文化走廊聚集的人群,很多很多。



八點半第一堂上課鐘響,公關才姍姍來遲,手裡還提著她的早餐,文書早她幾分鐘出現在系辦,那時系辦除了她一個女孩子之外沒有其他人。

「我還以為副會會先過來,啊助教怎麼也不見了?不是早該上班了嗎?」公關嘖了一聲。

「他們去借桌椅過來。」文書將舞會的門票以五十張為一個單位再額外用橡皮筋綁起來,目前已經綑好了四、五疊。一旁還擺了看起來俗氣卻相當實用的腰包,「充當零用金的會費已經準備好了,百元鈔兩千,五百紙鈔兩千,零錢部份應該是不需要吧?」

「嗯。」公關點點頭,放下自己的背包之後,找了個座位坐好,開始吃起她的早餐。

八點四十分,阿翔出現,正好趕上幫副會長把桌子跟椅子排好,助教搬到一半就投降偷跑了,還一邊碎碎唸著他為什麼得要出賣自己的勞力幫他們這群人的忙。

公關抱怨因為他是助教也是男人,男人幫忙粗活是很正常的事。

系辦裡還有一小疊傳單,是準備用來在上課時間突襲各個班級發放給系上同學的。

五十七分,學長出現,一臉愛睏地走進系辦,直接倒在沙發上打算裝死時,公關高分貝的音量說著,「上星期阿翔天天熬夜到凌晨兩點沒睡,也不像學長這麼沒精神。」

學長只懶懶地說因為他打電動打到早上六點,「兩點哪能跟六點比啊?」補了個呵欠。

「學長你是想累死自己啊?」公關的音量依然很高。

「所以我求妳安靜一點,我頭很痛……」學長無力地用雙手掩著自己的耳朵。

「就讓學長休息吧,等下開賣之後把門關起來應該就不會太吵了。」阿翔笑著幫忙把門票拿出去。

「阿翔!學長一定都是被你寵壞的啦!」公關氣得大叫--因為學長的提議而忙得亂七八糟已經很煩了,結果這個始作俑者還一副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無視他們的勞累還在那裡睡大頭覺!想到這裡,公關不耐煩地踹了上面倒著學長的椅子一腳。



系辦外面,桌子已經擱好了,旁邊還很認真地挖出系上很久沒用的立架貼著舞會的宣傳海報,就連桌子前緣也貼了好幾張,同時還具備了可以遮住桌子下方的功能。

一開始大概除了阿翔之外,沒幾個學會的人認為門票的銷路會有多好,甚至還懷疑他們一口氣就印了一千張門票會不會太有自信了一點?尤其是副會長,他對銷售量完全不抱期望。

第一堂下課鐘聲響起,聚集在系辦外的學生開始明顯增加到很可怕的地步。

剛剛在上課前就已經有人圍在系辦外研究那張海報,連同小風跟可樂他們,只是因為那時門票還沒開始正式販賣,所以大多數的人就是瞄一眼,聊一下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室,偶爾有幾個人問起關於舞會的事。



第一天知名度還不太夠,賣出的門票不到二十張。

人潮聚集是聚集了,但都是單純詢問探情況的人居多,實際上有信心又肯掏錢的人嘛,和賣出的門票張數一樣。他們系少說也有三百多個人--看著那疊門票,副會長內心的絕望又更加深了一點,才三百多人,是要怎麼賣掉這一千張門票啊?

顧著系辦外攤子的人是輪流的,沒課的人就得跑過來顧攤,有課的再乖乖去上課。

於是在星期一只排了一堂課的公關及副會長兩人,閒閒沒事做地在系辦外坐了整天,甚至還無聊到把門開開,人則是窩在系辦裡玩電腦。

「如果人太少,虧本的話怎麼辦啊?」拿著小說開始翻的公關口氣中完全感覺不出她在擔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阿翔不避諱地坐在學長睡死的椅子旁邊研究學長的睡相,旁邊的小花開得副會長乾脆把注意力全放在電腦螢幕上,活動早就跑出去避難了。



第二天的人潮稍微有點起色,多虧前一天晚上阿翔的網路宣傳。

因為阿翔終於把他一直神秘兮兮藏起來的節目表公開在網路上,文章才剛張貼沒多久,馬上就得到熱烈回應,每個推文的人都在問節目表中提到的那個樂團,會不會就是前陣子開始竄紅起來的地下樂團。

「真沒想到你會認識這種名人耶。」今天終於輪班來顧攤的活動一出現,就被所有人包圍在圓圈的中央,只有阿翔仍好整以暇地清算前一天的賣票所得。

「我哪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偷偷紅起來的。」活動自己也很不敢相信他的高中同學居然自己衝出了名聲自己卻不知道,不過下一秒又基於人類的劣根性,明明有成就的不是自己,卻搞得自己才是最偉大的那一個,驕傲地雙手扠腰,「所以我就說我朋友來幫忙一定沒問題嘛!」

「嘿啦嘿啦,你最厲害啦!」公關笑著用肩膀撞向跟自己差不多少,在男生標準看來個子有些矮小的同班同學。



第三天場面開始失控,就連上課時間都有外系的學生跑過來買票,偏偏今天除了活動跟阿翔之外,其他的人幾乎都是滿堂。

學長很聰明地在第一天拿了幾張說要給死黨的票之後就沒再出現在系辦。

搞得阿翔只得在活動應該還忙得過來,人也比較少的空檔,把助教從系辦拖出來--「為什麼我得要幫你們的忙啊?」

「不然助教你也是閒著沒事做,讓腦袋多活動一點,才不會提早老化嘛。」阿翔笑容可掬地把腰包交到助教手裡,「請小心不要算錯錢,這樣會讓人很困擾喔。」

然後阿翔在系館三樓的空教室發現了學長、小風、可樂及阿豆四個人正在玩大老二,學長一看見阿翔,立刻找藉口說他要去上廁所,結果來不及逃跑,就在後門被阿翔外帶出場。

「綁架!這是綁架啊啊啊--小風救我--」學長抵死不從地抓著門框,他的另一隻手已經被阿翔拽住,阿翔還得一隻一隻把學長巴著門框不放的手指扳開。

「學長請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拿了票就得要付出相當的代價,不然就把票吐出來。」

「幹!我票全給人了啦--」學長繼續慘叫,四根手指全被扳開,還來不及纏上門框繼續做阿翔口中那無謂的抵抗,人就被拖走了。

「一路好走。」小風拿出不知道哪弄來的手帕揮舞,旁邊的可樂在狂笑。

「噗哈哈哈--」

REST IN PEACE。」阿豆在胸口畫了十字架,「阿門。」

「媽的阿豆我阿你老木啦!幹!可樂你他媽沒良心的你再笑!」髒話連篇的學長一邊走一邊罵,然後被隔壁那間教室上課中的老師用麥克風訓了一頓,換來學弟妹們的一陣笑。



因為前一天被逮到了把柄,所以第四天學長除了上課時間外,都被迫待在攤位上。

學長的抱怨一直沒有停過,讓公關聽得很煩,煩到差點忍不住要對學長自言自語似的抱怨吐槽,但她卻又有點同情現在坐在自己旁邊被阿翔綁來做苦役的學長。

只是,人生來嘴賤的本性對公關來說,是很難改過來的。「你活該啊,誰叫你沒付錢就拿門票送同學。」喝了口剛剛副會長買上來的熱奶茶,現在是中途休息時間,「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被抓來幫忙也只是剛好,哼。」

星期二效應過後,自星期三開始,學會攤位的生意就變得非常好,只要一接近下課時間,就會開始有提早下課的學生陸續過來擠在他們的小攤子前,爭先恐後地排隊買票。

相較之下,上課時間,攤子前的人潮就沒有那麼恐怖,不過大學生嘛,又不像國高中生還是小學生的課表一樣天天滿堂,所以就連上課時間,還是得要有人在攤位裡顧才行。

學長沒答腔,隨手拿起面前那疊門票最下面那張,看了眼上面的流水編號,六開頭,後面有兩碼數字。系辦還疊了幾疊以五十張為單位的門票,「還有三百多張,賣得完嗎?」

「可以賣超過五百張就完全超出我們的意料之外了。」公關喝完奶茶後,將紙杯壓扁,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裡。「而且阿翔好像早就猜到可以賣那麼多一樣,也沒看他再跟餐廳聯絡要加菜單的量還是什麼的。」她聳聳肩。

--說到阿翔,他現在正在租來的場地,跟文書一起研究,要怎麼樣才能把會場佈置得更有聖誕氣氛,後來他們決定把系辦外那幾棵枝葉少得可憐的聖誕紅搬過來充數,不然只有一棵聖誕樹在這裡也未免太孤單了。

就算會威脅自己的人不在這時,學長卻還是很安份地待在系辦外,熟練地一再重複相同的動作:收錢、找錢、給門票。而且在最後還會再附送一個帥氣的微笑,以及一句「請記得多找朋友一起來」的客套台詞。

然後就真的有女孩子紅著臉,在過沒多久之後又跑過來,說還要再買個幾張給外校或外系的朋友。

公關難得開口稱讚學長真的很有天份,「很有當牛郎的天份。」

「去妳的什麼牛郎啊?」學長白了公關一眼。

「不過我覺得學長你賣得很開心耶!」公關笑得甜甜的,還特別加重了某個字的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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